“居家医·康·养”服务团队的康复师小颜为崔大爷做康复

　　2016《“健康中国2030”规划纲要》指出，实现全民健康是建设健康中国的根本目的，要突出解决好老年人等重点人群的健康问题，推进老年医疗卫生服务体系建设，推动医疗卫生服务延伸至社区、家庭;要健全医疗卫生机构与养老机构合作机制。

　　这方面，曲阜市可谓先行一步。12月5日，曲阜市人民政府办公室下发通知，印发《曲阜市加快推进城市社区居家医·康·养服务模式发展实施意见》(下称“意见”)。意见指出，要整合有效资源开展“居家医·康·养”服务，重点为65周岁以上的老年人提供精准基本医疗和养老服务，将之作为重大民生工程，不断提升群众满意度和获得感。曲阜市同时成立了由副市长担任组长，民政、人社、发改、卫计、老龄委等各有关单位一把手为成员的领导小组。

　　而在意见正式出台之前，曲阜市“居家医·康·养”服务已经实践了两年多，服务了1500多个家庭，探索总结出了较为完善的服务体系，并且在业内积聚了广泛的关注度和知名度，吸引了众多领导、专家和同行前往考察、学习。

　　孔子说：父母在不远游，游必有方。在圣人故里曲阜，“居家医·康·养”服务一定程度上成为现代社会子女“远游”的“方”。据了解，服务项目启动初期被有些人不看好的医患关系，不仅没有问题，还更好了：两年多来，未产生任何医患纠纷，医护人员与服务家庭相处地跟亲人一样。

　　“大健康”始发小社区

　　鼓楼社区卫生服务中心的装修随处可见圣人故里的文化气息

　　鼓楼社区卫生服务中心坐落在曲阜市鼓楼北街，与颜庙一墙之隔，孔府、孔庙位于其西南不到1公里处。中心主任张向峰笑称：我们是全球距离圣人最近的医院。

　　以“让老人居家颐养天年”为核心的曲阜市“居家医·康·养”服务，正是创始于鼓楼社区卫生服务中心，2014年9月，该中心与社会养老机构联动合作、资源整合，启动了这一居家医养结合的服务模式。前者提供居家治疗、护理、康复等基本医护服务，主要面向诊断明确、病情稳定、适合在家庭条件下进行检查、治疗和护理的65岁以上患者;后者为老人提供家庭保洁、起居照料、读书看报、休闲娱乐、代办服务、精神陪护等生活照料服务。二者分别按国家有关标准收取费用，经济上相互独立，互不牵扯。

　　谈起初衷，张向峰坦言，求发展是最开始的压力和动力，“算是被逼出来的”。一个县城的社区不同于大城市或中等城市，病人较少，而且鼓楼社区卫生服务中心地处老城区，空间小、医院多，周围2公里以内有五六家大医院，竞争十分激烈。作为社区医院，也无从与三甲、二甲医院竞争，只能另辟蹊径。

　　同样的条件与环境下，有的人停滞不前怨声载道，有的人却积极筹划谋求突破。

　　“子欲养而亲不待”是让很多子女懊悔不及的现实无奈，而现代社会更现实的是“子欲养而其不及”：要么子女在外地上班，鞭长莫及，要么尽管在本地上班，但因工作忙碌，对于慢性病、失能或半失能的老人，没办法时时在床前伺候——结合医改有关政策和老龄化社会的养老、医疗需求，在多方调研之后，张向峰提出：冲出万仞围墙，建设没有围墙的医院，“我们把床位建到千家万户。”

　　“一个萝卜三个坑”

　　鼓楼社区卫生服务中心主任张向峰向记者介绍服务档案情况

　　说干就干，鼓楼社区卫生服务中心从各科室抽调精兵强将组建成立“居家医·康·养”服务团队，团队中有医生、护士、康复师、理疗师、心理咨询师、营养师，这些队员除了业务能力强，最关键的是认真负责、敬业并甘于奉献。加入团队的医护人员全年无休，“从白天忙到黑夜，从年头忙到年尾，” 24小时随叫随到。很多个深夜或凌晨，电话一响，他们叫醒身边熟睡的亲人把他们送到服务家庭;也有很多时候，他们把幼小的孩子交给别人，自己却赶去了服务家庭。

　　“一流的班子、一流的团队、一流的业绩、一流的服务、一流的技术、一流的质量、一流的形象。”这“七个一流”是鼓楼社区卫生服务中心追求的目标。在人力资源上，中心推行“萝卜坑”政策，张向峰说：“是一个萝卜三个坑，不是一个坑”。

　　居家医·康·养科的主任于倩清楚记得，科里谁曾经被狗咬过，谁曾经被神志不太清醒的患者骂过，谁家的老人曾想着偷偷给护士100元钱让买点好吃的……她指着办公桌上的一瓶甜菊叶和一瓶白糖告诉记者，这是华大爷家属送过来的，说不能收，但是一定要给我们尝尝。

　　截至目前，鼓楼社区卫生服务中心从事“居家医·康·养”服务的医护人员已经达到50多人。张向峰说，其实医院是举全院之力在做这件事情，只要有需要，各部门全部无条件支持。他以“铁军”评价自己的团队，他说，我们不怕吃苦不怕出力，“先给群众服务好，然后争取政策，没干活别想着要钱，干成了大家认可了，再考虑经济效益。”

　　两年多来，张向峰一方面坚信“居家医·康·养”一定能成功，另一方面又承受着来自各方的巨大压力，说他“没事找事、自讨苦吃”的有之，说他“疯了”的有之，甚至有人质疑他“套取国家资金、无序竞争、扰乱市场”。

　　但勇于创新与尝试，总会守得云开见月明。

　　从最开始规定不允许在服务家庭喝水、吃东西的谨慎、僵硬，到后来在掌握一定分寸与尺度的前提下，讲究适当的人情味;从最初整个服务团队围着一个城区转，到后来把城区分为八个片区、团队分为八个小组，分配八辆车分头服务的网格化管理……两年多来，张向峰和他的“居家医·康·养”服务团队经历了酸甜苦辣，也收获了信赖、口碑和日益成熟的丰富经验。那些曾经的批评与嘲讽，都成了可以一笑而过的浮云。

“居家医·康·养”温暖小城故事

　　为患者做康复

　　迎着曲阜小城微雨后清新的空气，11月19日周六上午，记者随鼓楼社区卫生服务中心康复师小颜走进有朋路龙虎小区。小区很安静，邻居们路上见面都会互相寒暄几句，充溢着浓郁的生活气息和人情味儿。58号楼到了，74岁的崔大娘正好下楼倒垃圾，看到小颜和我们，热情地招呼上楼。房间内很暖和，儿媳妇正在客厅里包着水饺。76岁的崔大爷安详地躺在卧室的床上，小颜的同事过来查完房打完吊瓶刚刚离开。进屋打过招呼后，小颜就开始为崔大爷做康复，边做边问老人的感觉：怎么样?这儿疼不疼?老人回答：不疼。

　　两年前，崔大爷因脑溢血卧床不起，加上心脏也不太好，还做过直肠癌手术，身体说垮就垮了，生活起居全部需要家人照料，身体一有状况就要送去医院。为此，一家人没少费心，崔大爷自己心理压力也很大。一年多以前，儿子听说鼓楼社区卫生服务中心的医生可以到家服务，他骑上自行车就去了中心。在医院了解情况后就立刻预约了服务，“当天我骑自行车，我还没到家，人家医生就到了。”

　　这就是曲阜市鼓楼社区卫生服务中心“居家医·康·养”项目真实服务的一个侧影。问及服务情况，崔大爷一家人满口称赞。

　　居家医康养科的办公桌上，患者家属送来的甜菊叶和白糖

　　曲阜师范大学梁教授和老伴儿都已经80多岁，老伴儿患有好几种老年病,脑萎缩、冠心病、痛风,就算是没犯病,一年也得去医院输七八次液,因子女不在身边，两个老人进出医院、陪护成了大问题。梁教授的女儿是北京某三甲医院的科室主任，为了照顾好父母，她曾经将两位老人接到北京住了几个月，这几个月她既要上班又要照顾老人，花了6万多块钱不见起色不说，还让自己手忙脚乱。后来女儿说，还是回当地吧，我不在乎花多少钱，但是实在没精力和时间伺候好老人。鼓楼社区卫生服务中心根据老人的情况制订了治疗方案，从治疗、换药到按摩康复，梁教授老伴儿不仅褥疮很快就好了，身体状况也有了很大起色。女儿看了中心的治疗方案后非常满意，她说，方案对老年人慢性病治疗很好，我作为三甲医院的主任，达不到这种效果，也没时间去患者家里服务。

　　类似的案例还有很多。据介绍，在三甲医院，一个慢病病人的花费大概在6000到12000元，而在社区，花费在1800元到三、四千元，降低了医保资金使用，减轻了病人负担。说起“居家医·康·养”的好处，张向峰就滔滔不绝，他认为，这是多方受益的社会公益事业：老百姓可以不必改变居住环境在家接受医养服务，方便了老人也解放了子女，得了实惠;医院延伸了服务空间，提升了公共服务内涵，也无需一味盖大楼、增加床位占用社会资源，增加了效益还缓和了医患关系;政府解决了社会养老问题，提升了社会形象。可谓一举多得。而无形中为社会和政府节约的资源是巨大的。

　　需求大 政策瓶颈陆续打破

　　据了解，目前曲阜市65岁以上老年人约6.5万人，其中仅城区就有约1.2万余人，4000余人患有不同程度的高血压、脑卒中、冠心病等心脑血管病以及糖尿病、慢性阻塞性肺疾病、恶性肿瘤、阿尔茨海默症(老年痴呆)、颈腰椎病等疾病，这其中失能和半失能又大约有1500余人，占慢病老年人的40%。此外，“失独”家庭年老后的养老问题也是一大社会难题。

　　放大到整个中国，2015年，65岁及以上人口为1.4434亿人。有报道称，到2030年，这个数据将超过2.3亿。

　　民政事业“十三五”规划指出，要积极开展应对人口老龄化行动，加快发展养老服务行业，全面建成以居家为基础、社区为依托、机构为补充、医养结合的多层次养老服务模式。

　　面对严峻的养老问题，国家越来越重视，出台了系列政策支持养老事业和医养结合模式的发展。像曲阜市一样在探索实践的案例也有很多。但整体而言，具体的政策支持还比较欠缺，比如对家庭病床的医保政策等。

　　为了保障曲阜市“居家医·康·养”服务的顺利发展，两年多来，张向峰向各个单位要政策、求支持。街道的夕阳红资金、民政的专项资金、残联的专项资金，符合条件的，他都去跑。

　　意见出台之前，曲阜市人社部门已经支持“居家医·康·养”服务的家庭病床按照住院病床政策进行医保报销，张向峰介绍，他在去上海、杭州、宁波等地交流的时候，很多大城市的同行都表示做不到，因为上面没有明确的政策，“曲阜尽管是个小县城，但卫计、民政等各单位都对‘居家医·康·养’服务给予了大力支持”。

　　而曲阜市12月5日出台的实施意见，更是明确并加大了支持力度，文件明确：人社部门在政策范围内加大对居家医、康服务的医保基金扶持力度;政府每年为居家医、康服务安排相应专项业务补助经费;民政部门根据上级政策，每年对居家医、康、养工作进行补助;市残联对符合居家医、康、养服务的低保重度残疾人打破90人的名额限制，提高生活补贴标准至5000元。

　　除此之外，在设施建设、人员招聘、财政预算、行业规范及监督、收费标准、老年人权益保障等各个方面，实施意见对责任分工和责任单位都进行了明确。

　　同时，文件还明确指出，曲阜市第二人民医院(鼓楼社区卫生服务中心)作为在城区率先试点的具体实施单位。这对于张向峰来说，有着极重要的“正名”意义，“孔老夫子都说名不正则言不顺、事不成，文件下发后，名正了，事儿就更顺了。”

　　据了解，城区试点成熟后，曲阜市“居家医·康·养”服务将依托乡镇卫生院等向乡镇、农村延伸、覆盖。(卫云)